……咦？为什么突然流眼泪？

谢不敏的泪水好似清晨叶尖上颤动的露珠，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顾瑶被他这副垂泪模样微微触动，不由地上前几步，在他泛红的眼下落下一吻。

她看得出谢不敏此时是真心流泪的，却以为谢不敏是在委屈被羞辱。

看教主大人这么乖乖的份上，她觉得雨露均沾也没什么。

作为一个好主人，她不介意欺负完小狗后再亲亲小脸摸摸脑袋。

“唔……？”

谢不敏悄然抬眸偷看了顾瑶一眼，澄澈透亮的眼眸蒙着一层懵懵懂懂的水雾。

顾瑶将谢不敏抱在了胸口，顺手将的大腿合上，耐心地问道：“哭什么？”

谢不敏黯然摇头，眼眸中弥漫着愈发浓重的难过：“我觉得你不开心。”

他轻抿双唇，细嫩的喉结微微滚动，像是斟酌着千言万语。

忽然，他五指一收，紧紧攥住顾瑶的手腕，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你讨厌我么？”

顾瑶愣了一下，蹙着眉头说：“虽然你很多做的事情我都觉得不对，但是你对我还是挺好的。”她下了结论，眉心陡然松开，神色舒缓不少，“远谈不上讨厌，有时瞧着，还觉得你颇为可爱。”

“啊……”谢不敏轻呼一声，这答案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很快坦然接受。

一丝纠结又闪过眼眸，他缓缓抬手，指腹轻柔地摁在顾瑶的眉心，语气关切地低声问道：“既然如此，殿下为什么不笑呢？人不都该开心时笑，伤心时哭吗？”

顾瑶只觉眉心传来温热的按压感，双眼朝着额头上方聚焦，唔了声道：“我以为你不是在乎别人看法的类型呢……”

谢不敏收回手。

尽管这问题对他来说有些突兀，谢不敏仍然认真地思索，面色诚恳地如实答道：“是的。会好奇，但不会很在意。”

他确实不那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呀。

他以为很明显呢。

“……”　顾瑶这才恍然大悟。

两人说话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根本不在一个脑回路里面。

顾瑶觉得有点好笑了，被谢不敏呆得没脾气。

她想了想，还是说：“既然都提到了‘看法’这个话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但是我一直做的都是我想做的事情。哭也好笑也好，卑劣也好高尚也好，都只是因为想做而已。”

“我不算是道德底线很高的人，大部分情况下都很自私。”顾瑶轻轻一推，干净利落地从床上抽身离开，回头一眸平静浅淡，吐出的话语却蛊惑非常，“……向我证明你的价值，我会原谅你的一切。”

她可以是最卑劣的自私的人，所以她会原谅所有。

——神明，怎么不能向人赎罪？

向她赎罪吧。

就在顾瑶转身，即将踏出房门的刹那，一道残影勾住了她。

一直蜷如死寂雕塑般的秦卿，猛地拽住了她，如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他的指尖因用力泛白，身体还残留着痉挛后的余颤，头颅僵硬地抬起，目色却无比灼热：“那你呢？”

秦卿先是扯动嘴角，发出一声惨笑，似乎是觉得荒谬，笑声中夹杂着刺人的讥讽：“你都不会愧疚的吗？你做了什么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么？！先皇是你杀的吧！你就是这样的人！你——”

起初，他还竭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有力，字字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