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代价

好不容易从浴室情事挣扎逃出，孟凝还得支着乏力的腿把装虚弱的司空琏搀回卧室沙发上。

一个踉跄，两人险些重重地摔入坐褥中。

她又急又恼地撑起身子，却也知道不能怪他受伤。

即使司空琏故意选择受袭部位，也不能忽视本质存在的权力斗争。

谁知他腹部的这道口子能换来多少利益？

孟凝咽下涌到唇边的话，草草地替他吹干头发后，酸软的手腕驱使她扯开那惬意环在腰间的手，抱怨道。

“我下午还要去看小朋友们的准备，现在力气都用光了怎么办？”

话一出口，她便暗自懊悔。

怕司空琏过度解读，她忙又靠回他怀里，脸颊蹭着他的脖颈，低落喃喃。

“快点好起来吧……”

“不耐烦了？”

司空琏捏玩着她搭到掌心的手，低哼中透出几分沉郁的不悦。

孟凝自是听出其中的试探，指尖绷紧了一瞬。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说着，泪珠顺着她的腮边，悄无声息地渗进他的浴袍领子，洇湿又干掉。

“怎的又哭了？真是娇娇儿。”

司空琏不再逗她，轻摇着蜷缩成一团的人儿，正要把她从怀里挖出密密亲吻安抚，却被她按住胸膛制止了。

“你别动了，伤口还没好。”

“我没那么脆弱。”

他大剌剌地舒展四肢，半靠在椅背上，任由她检查。

孟凝小心翼翼地撕开防水膜和敷料，指尖轻拂过那泛粉的伤口边缘。

虽然瞧着已经愈合了八成，但似乎稍一用力便会裂开。

真实触碰到脆弱的新生血肉，孟凝心尖一酸，其中既有生理性恐惧，又有担忧的惶惶。

越是细看，她越无法挪开目光，脑海中嗡鸣阵阵，手臂发麻，整个人如坠入深海，被无形重压挤得喘息急促，有什么要从身体深处破皮而出。

倏地，孟凝模糊的视线恢复清晰，指尖似乎有微弱的光点挣出，星星点点地渗入那未好全的伤口中。

司空琏不动声色地半护着她的腰背，并不像从前那般急于掐断她的光系异能具像化过程。

孟凝无知无觉，她的世界只剩下相触的不足一指甲盖大小的点位。

声音寂灭，空间静止，自我也仿佛在溢出中消融。

指腹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焦痕褪去，皮肤平整如初，如从未受创。

疲惫从灵魂深处涌上，孟凝咬得下唇几乎要出血，目光仍紧锁在他愈合的腹部上，唯恐这一切只是幻觉。

光的治疗作用？

医学上或可行，古老神话和宗教体系中亦有提及，孟凝却没料想过这等接近神迹的能力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但审判般的末世都能降临，各种接近物理法则的异能涌现，愈合术自然可能存在。

直至伤口彻底消失，孟凝也被抽空了所有气力，摇摇欲坠得差点要从司空琏腿上摔落。

他稳稳揽住她，让她贴着颈窝依好了，才抬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温声赞赏。

“很厉害。”

听了这话，孟凝在倦怠之余，也并无任何欢欣或警惕的情绪。

这是第一次在司空琏面前暴露了莫名进阶的异能，但她也无谓藏着掖着了。

无论是给他增添了一项用作交换的筹码，或是……

都无所谓了，终归是安了心。

司空琏护过她，她算是还了一点，如此而已。

“傻。”

他好像听见了她的心声，将她抱紧些，叹息道。

“这样怎么出门？”

司空琏将她的脸捧起，细细端详那苍白的面容好半晌，俯首吻了下来。

细弱的喘息被掠夺，精纯氧分被哺入。

从他舌尖一滴滴滑落喉咙的血，像水砸入标准泳池，激不起一点涟漪。

孟凝挠了下他的掌心，嗓音虚弱微哑。

“不用了。”

司空琏皱眉，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的叹息打断。

“我终于明白姐姐的警告…异能不是无中生有，是等价交换。摧毁方向的或许简单些，但治愈…根本不是救赎，不是炼金术……”

“我像是和魔鬼做对赌交易，代价是我的灵魂。”

孟凝尝试平复呼吸，胸口仍滞闷得像压了重石，勉力抬眸望定他。

“你会说出去吗？”

司空琏那双漾了平和波光的浅棕眼眸，在这一刻温柔如初见。

“我怎舍得？”

“凝凝的灵魂，是我的。谁也没资格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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