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世界（6）

话题才刚开头，婵皙又觉得刚刚的平静是假的，问着问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爱人温热的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

真实的温度却让她的鼻腔陡然一酸，这样的触碰，好不容易……

“皙皙，其实在你去小世界之前，我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

婵皙怔怔地看向闵依叶。

她们之间靠得很近，近得她能数清依依有多少根眼睫毛。

在仔细端凝的这几分钟里，婵皙终于记起，她确实见过这双特别的、泛紫的眼瞳。

她睁大眼睛，有些不确定地抽了一口气：

“难道你……你是当初和我说进渣女部门能提前退休的那个女人？！”

闵依叶点点头，想起当时千方百计的邀约场景，有些哀怨又委屈地盯着心上人：“皙皙，那个时候，能说动你的只有提前退休。”

如同紫水晶般晶莹的眼眸透出楚楚可怜和谴责的意味。

婵皙的呜咽戛然而止，有些不好意思。

“我……”

没进入渣女部门之前，从她记事起，她就在NPC部门打着遥遥无期的工，每天扮演NPC走剧情走到麻木和厌倦，阴暗得只想炸了整个世界一起毁灭。

但炸是不可能真炸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签下的工作合同，里面的打工期限让她只能可怜又无助地穿梭往返于一个个小世界。

现在想起来，突然冒出一个人说能终止这个合同，只要跳槽去新的部门，甚至给她画了能够提前退休的大饼，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存在。

但当时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

不管了！

在哪里打工不是打！

是女人就不能退缩！

冲！

“依依……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嘛。”

婵皙抱着闵依叶的腰轻晃，回忆起她们当时见面的场景，越来越尴尬，企图通过撒娇蒙混过关。

“皙皙想起来了吗？”

闵依叶轻轻叹了一口气，抱着身前的女人，眼神渐渐暗淡。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可是，那次见面是皙皙有的记忆里的第一次。我们……我们其实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你说……什么？”

婵皙彻底愣住。

什么叫……她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可是为什么她不记得这样的事？难道……难道她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那个时候吗？

闵依叶抚着婵皙的侧脸，轻声道：

“皙皙，我们在一千年前就已经相识和相爱，但天道并不容许，逼迫我们分开……但我们谁都没有妥协。然后我们就背了轮回的诅咒……每一世的重逢，我们之中会有一个人记得前世，另一个人则是记忆全失。”

短短几句话让婵皙如遭雷劈。

她不可置信地屏住呼吸。

“一世为一百年，即使是这样，我们仍然在每一世爱上了彼此。在第九世，天道找到了我……问我愿不愿意赌上这条命，这一世我们会失去对彼此的全部记忆，如果仍然能相爱，天道就会成全我们。”

闵依叶轻轻呼出一口气。

“皙皙的第一次攻略并不是偶然，那是天道给我们的这一世的重逢设置了最深的仇恨。我会恨着你、伤害你……直到爱上你，每一个世界都是如此。”

难怪……难怪她在NPC部门的时候什么记忆也没有。

婵皙张了张嘴，半响颤着声线：“可是……第五个世界，我们不是失败了吗？”

“孟婆帮了我们。”

闵依叶红着眼眶继续解释：“她见证了我们的轮回。每一次回到奈何桥，我们谁都没有喝孟婆汤。她……她是个八卦的老人家，好奇我们为什么每次都选择跳入忘川河，然后我给她说了我们的故事……没想到却得了她的祝福。”

她想起第五次世界的末尾，来自孟婆的愿力，不由得扣紧了婵皙的手掌。

“……孟婆？”

婵皙有些恍惚，第三个小世界里，她曾经短暂地见过孟婆。

在依依的讲述里，她越来越觉得熟悉。

“为什么……天道要这样对我们？”

原来，她们真的很久以前就在哪里见过，在一千年以前就已经相爱。

这不是她的错觉。

“皙皙还记得第三个世界吗？”

婵皙哭着点头，她当然记得，不久前才刚刚接收过这段记忆。

“因为我们就是曼珠和沙华。皙皙是沙华，我是曼珠。”

闵依叶的话刚落下，两人周围的场景就如同飘沙消弭，恍若大梦一场。

奈何桥边的漫天彼岸花沙沙作响。

佛经有言：“曼珠沙华，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

题外话

现在可以揭示为什么依依后面跟着叶了，因为依依是叶妖曼珠，而皙皙是花妖沙华。

紫藤花的花语是——依依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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