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北听后，竟难得纯情起来，心里原本那七分苦，硬是化作三分羞，勾起唇角，回到上一个话题“上街做买卖不算什么，在南纪，男子为官的也有不少。”

男子为官？姜禾一愣，心中惊诧，这个女尊世界，没她想的那么迂腐愚昧。

可是为什么，她在北腾时，对此一无所知，就连弘文馆里介绍南纪的藏书，也没提过男子参政，或是从商的相关记载。

“何时开始的？”

“什么？”

“何时开始有男子入朝为官？”

“光和十三年，四十多年前开始的”

四十多年，两个相接壤的邻国，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市井百姓，竟半点没受影响，对此毫不知情。

干净的，太过刻意了。

入南纪的北腾商人不知吗？知。

出使南纪的北腾大臣不知吗？知。

而她们不愿意提及此事，是真的藐视香阁男子空空如也，还是在害怕男子一旦没了这层思想束缚，会威胁她们的地位。

知而不言，她们心照不宣，将此事隐瞒下来，对子，对夫，对父。

思此，姜禾只觉如鲠在喉。

阻止你奔向广阔天空的，可能就是你最亲近的家人。

“怎么了？”见她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宋以北试探性的问道：“觉得荒谬是吗？”

他想着，她是北腾人，觉得抵触很正常。

“你放心，我既不做官也不在外做生意。你告诉我北腾男子平日里做些什么，我也可以学。”

“不必！”她摇头，语气异常强硬。如此岂不是让历史倒退了，光这一步，都不知是他的先辈耗费了多少心血才换来的。

“不荒谬，真的一点也不荒谬。”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滚落，滴在男人手背。她扶额道；“我只是觉得高兴，高兴你生在南纪而非北腾，多好啊，不必困守于一方小天地，你可以是谁的夫，谁的父，可在此之前你更是你自己。”

她想到数年前那个早晨……

‘阿姐！你去哪？说好的要陪阿言的。’小男孩抓着姐姐的衣角不放，他不明白，为什么旬假，姐姐还要去上课

女孩揉了揉男孩的头哄道‘安言乖，今日院长亲自授课，姐姐不能缺席。’

‘我不要！自从姐姐上学，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为什么我不能和姐姐一起上学……’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面对男孩的质问，她在心里默默做出回答，冷漠又平静。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改变不了什么，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尊重每一个人，不看阶级，不看性别。

让她在女尊世界，替男人争取平等的权益，甚至改变女尊男卑这一根深蒂固的思想？

不，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想为了打破规则而去与整个世界为敌。

所以她从没想过要为此做出什么贡献，甚至刚穿越时，她还在庆幸，这个社会对她是有利的，因为她是女性。

她就这么在姜丹眼皮子底下混了八年，如果不是因为父君，她原是准备就这么混一辈子的。

为百姓谋福，为弱者争权，也从来不是因为她想做才做的，说到底她这个人是自私凉薄的。

现在却被告知，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女尊观念，早在四十多年前就被打破了，就在邻国。

姜禾忽然觉得，她这人可真差劲啊……

宋以北，取出手帕慢慢擦去少女脸上的泪水，于他而言，为喜欢的人改变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当他看到少女被泪水浸透的眸子，还有她刚刚固执的话‘你可以是谁的夫，谁的父，可在此之前你更是你自己。’

她是想让他学会爱自己，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吧。

你可知，但凡你无情一些，我也不必这么害怕失去你。他心口窜起一团火，又顷刻间以燎原之势漫延扩散。

抬起她带着少许凉意的下巴，宋以北垂首堵住那张小嘴，初时只在唇上轻轻亲吮，慢慢便没了耐心，环着少女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

姜禾一时不察，唇齿被他撬开，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湿热的舌。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