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谭晖明立在廊下阴影里，看着父亲搀扶那素衣女子穿过庭院。

春阳透过新叶间隙，在她身上洒下细碎金芒——素衣被风掀起时，不堪一握的腰肢若隐若现，恍若一株被露水压弯的垂丝海棠。父亲的手虚扶在她腰后，那般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易碎的珍宝。

“父亲。”他拱手行礼，目光仿佛才留意的一旁的女子“这位是？”

宋以北身形微滞：“晖明，这是姜女郎。”

他转向身侧人，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荷儿，这是犬子晖明，特意从南安来看望我。”

谭晖明第一次这样近地看清她——不是通过仆人的零星描述，也不是梦里那个被情欲染红的幻影。

真实的她站在阶下，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

“以北的孩子吗？”她微微颔首，珠玉般的声音与梦中呻吟重叠，“那定然是个钟灵毓秀的人儿。”

“你好，我是以北的”略微思索片刻，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爱人”

少年耳尖蓦地烧起来。

她分明与自己年岁相仿，却用这般长辈的口吻，更可恨的是，那声“爱人”说的如此自然，仿佛真是体面人家的女郎，而非……他攥紧袖中的手，指甲陷进掌心。

宋以北因那声称呼眼角眉梢都舒展开，全然没注意儿子眼底翻涌的暗潮。

“父亲，孩儿有要事相商。”谭晖明生硬的打断二人之间的旖旎。

待二人走远，孟尚立刻凑到姜禾耳边：“小主子讨厌你呢。”声音带着幸灾乐祸，他故意呵着热气，“说不定正劝郎君把你发卖了。”

“哦。”她任由他扶着，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为什么，他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孟尚突然扣住少女的手腕，在衣衫的掩盖下，五指交叠。

姜禾任由男人将手指挤进她的指缝，这人，刺激不了她，便借着看不见的地方较劲。

谭晖明不喜欢她，很正常，也影响不到她什么，宋俯能做主，又能为她所用的只有宋以北

至于孟尚？

不过是宋府养的一条狗。

直到被报上台阶时，她才忽然凑近孟尚的颈侧；“孟尚啊”

甜腻的呼吸扫过他的喉结，那双手果然松了力道。姜禾趁机抽出手，在门扉合拢前轻飘飘丢下一句：

＂你还真是下贱。＂

＂砰＂的一声，孟尚被关在门外。他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

她总是对他说恶毒的话，对宋以北时，乖巧嘴甜，把所有坏脾气都撒在他身上。

明明恨极了她轻蔑的眼神，却又暗自庆幸：也许这才是真的她，而她，愿意在他面前做真实的自己。

她说的没错。

他确实下贱。

手被上，指甲掐出的月牙形伤痕，正慢慢渗出血丝，是她留给他的。

低头舔去那点血迹，尝到了铁锈味的愉悦。

＂父亲，我看那女郎举止根本不像普通欲娘。＂谭晖明指尖轻叩茶案皱眉道，＂她身上没有任何药味。＂也不可能是药娘。

明明双目不能视物，却自有一番从容气度，让人不敢轻慢，除去身子过于纤弱柔和了些，她周身的气度，体态，与南安城中的世家女郎无异，哪里像是风月场中教养出来的。

宋以北手中茶盏轻轻一顿：＂你多虑了。＂

盏底与檀木案相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窗外一缕风过，卷着几片白梨花瓣飘进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