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11号

婵皙的眼前一片模糊。

她的存在和言辞一直主导着11号的感知，这是幸还是不幸？

“11号，我的所作所为说明我是一个糟糕的人。你可以质疑我的任何做法，而不用因为我是人类就合理化这些糟糕的做法。我……”

11号抱住了婵皙。

它的心随研究员的眼泪而抽疼。

“可是我爱你，研究员。”

“……11号……”

悲伤和治愈并行交织，扼住婵皙难以言喻而显得过分激动的自我忏悔，只剩呢喃的悲鸣和啜泣。

它越是这样宽容她的罪过，她就越是难过为什么她们之间要经历这些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痛苦羁绊。

靠近11号会激发她身上所有的脆弱、不堪、迷茫、爱憎、渴望和无助。这样不稳定的样子本来是她最厌恶的，可是现在她变得越来越离不开它了。

婵皙抚住11号，靠近它，亲吻它。从它的眉梢亲到眉尾，从它的眼窝到眼尾，从它的额头到鼻尖……一点点地度量它在她心里的份量。

“我也爱你。”

她看着它的眼睛轻声呢喃。

“可是我还是想要告诉11号，以前的我说错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你和你是否是人类无关，只要你是11号，我注定会爱上你。”

这是一种难以厘清的女人的直觉。

尽管系统说她失去了所有记忆，可她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她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她们做爱，或者疯狂，或者温柔。无论是什么形式，她总能从彼此赤裸的肉体里再次感受到熟悉。陷得越深，她心里的悲伤和罪恶就越浓，她就越来越克制不住地想要触碰它，想要不顾一切地爱它、呵护它。

“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11号。”

婵皙的声音带着尘埃落定的笃定。

11号怔怔地望向趴在身上的婵皙，搭在女人腰侧的指尖微微蜷缩。

“研究员……”

它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刚研究员的亲吻让它仿佛再次坠入性高潮的愉悦，伴随难以克制的欣喜。明明她只是简单地贴住它的眼睛、额头和鼻尖，可是每一次触碰都让它觉得——研究员真的在爱它。

而现在，研究员的眼底是它的面庞，没有什么比这一个细节更让它安心。就像很久以前一样，研究员会问它的感受如何，那双眼睛里充斥着它存在的身影。

“好，我记住研究员的话了。”

11号在婵皙的视线中轻轻点头。

直到它承认了这一点，心底深处才慢慢释怀。很久以前留下的伤痕又被同一个人看见，神奇地有了愈合的可能性。

它是独一无二的11号。

11号无声地默念了好几遍，关于它是不是人类，这个困住它许久的问题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重要……

婵皙轻轻地抚摸着它的眼睛，光亮的蓝色美得她恍然。

“你是独一无二的。”

只是11号的独特是需要她用心去感知的，希望她迟到的感觉能够解开它的心结。

婵皙低头亲吻它的眼睛，吻住那片浩瀚。这个吻倾注了她的歉意、爱和小心翼翼，还有庆幸。

庆幸这个世界上有她的11号。

她想起刚进入这个世界时的疑问——为什么一个改造的机器人会拥有类似人类的情绪体验，甚至她的目标就是消除它的仇恨值……

当时她觉得11号是奇怪的，但现在看来，这正是它最特别的地方。

如果11号是第一次拥有感觉，那它第一次就把人类最珍视和吝啬的真诚和爱主动给予了她。所有人加起来，包括她自己，都不如11号拥有的勇气。

它的喜欢和爱带着未被人类世界束缚和规训的直白和冲撞，带着探索的生涩和迷茫，但又至始至终没有放弃，从一而终地对她保留了这份爱。

相反，

自私自利又胆怯的一直是她。

给不了它真正人类的爱也一直是她。

而她还把这样的恐慌和指责让渡给了它。

而现在……它甚至选择原谅她。

【女主仇恨值8%。】

婵皙听着脑海中的提示音，鼻腔酸涩。她看着11号睁开的双眼，伸手轻轻捂住，有一刻希望脑中的声音从来没有出现过。

掌心传来睫毛扫过的痒意，她的心却止不住地难过。

“研究员……？”

11号的眼前一片黑暗，因为研究员的手。

婵皙听到这声疑惑的呼唤，眼睫轻颤，低头吻住它的唇瓣。

蓝色平静又深邃，美丽又迷人。而她到现在才真正且完全地读懂它的珍贵和独特。

时间又还剩多少呢，会不会她懂得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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