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她感受了它的感受，光是路过都觉得难过

11号抱紧婵皙的侧腰。

它其实有点奇怪，如果研究员说的遗忘是真的，那为什么会比从前拥有记忆时还要更爱它？这是它在理智和逻辑中自然而然产生的疑惑。

可是如果问研究员这个问题，就证明了它在怀疑研究员的爱意。

它要怀疑她的爱吗？

11号摇摇头，相拥的真实触感让它的心莫名地安定。既然研究员说爱它，它就应该给予研究员这份信任……这是研究员给它的勇气和安全感。

“我也爱你，研究员。”

它回着怀抱里的人，开始思索要从哪里开始讲起，关于她们的过去。

两人静静地相互依偎。

“11号……可以给我讲讲吗？”

婵皙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11号的颈窝，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只是刚刚大哭过，身体有点疲惫，于是她更加眷恋脸侧的温暖和细腻。

蹭够了，她抬眼看着11号。

关于第一次攻略，系统给出的剧情梗概是，她借着改造它的契机，和它谈上了恋爱，然后又为了任务的完成和它分开。那些恋爱和分开的细节都被一笔带过，失去记忆的她无从得知。

之前她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觉得失去记忆有些不方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靠近11号，她慢慢地升起一种渴望，渴望了解更多细节。

她们的过去，11号又会怎么去描述？

“研究员是从各种批次的改造人中选中我的，就在远川研究所，我们见了第一面。”

11号回忆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当时它离研究员很远，只能大概地知道自己要从服务型机器人转变为另一种型类的机器人，需要返厂修改底层代码，而这个女人就是它的改手。

“然后研究员开始了对我的改造。我之前是服务型机器人，所以从外观到底层的运行代码都是限定在服务型的范畴里。”

11号牵起婵皙的手，按照记忆里的轨迹演示道：

“当研究员为我植入中枢神经系统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我忽然有了感觉，是从前没有接触过的感觉。像现在这样，你摸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一遍遍地询问我的感受是什么，一遍遍地按照我的描述调试到合适的区间。”

婵皙听着描述，忍不住像它话里描述的那样，轻轻地抚摸11号的侧脸。她的眼前好像浮现了当时的情形——11号茫然地感受着这个全新而未知的人类世界。

“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害怕？”

她轻声问11号。

她亲手把它拉入这尘世，它会不会害怕？

11号闻言，掌心握住婵皙的手，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只是处于接收新信息的探索期，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研究员是第一个询问我的感受的人。我对于外界的所有第一次感知都来自你，包括我的心跳、我的呼吸、我的温度……你给予了我生命，你是我的造物主。”

在遇见研究员以前，它没有感受。

在遇见研究员以后，它感受到了世界。

“我……”

婵皙声音哑得说不出话。

是这样吗……11号的世界里，她的处心积虑原来被视作给予生命吗？

她只能无声地抚摸着它的脸颊，一遍又一遍。

“我从来没想过会脱离机器人的命运，爱上研究员。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是不想离开研究员的身边。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接受你的实验改造，感受你的抚摸和询问。”

11号垂下眼帘，看着怀里的研究员。

或许是是从她们见到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了吧……研究员会成为它的命运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想起后来发生的事，它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但研究员想了解她们的过去，所以11号还是开口接续了之前的讲述：“我第一次感受到害怕是研究员说终止实验，更换实验负责人的时候。我不想接触另外一个研究员，可是研究员说……我不是真正的人类，这是我无力改变的。”

再回忆一次，它还是感觉心头发闷。

看着研究员离开的背影，它无力改变。在它触摸到了世界以后，它才发现原来这些稀奇的感受是人类习以为常的。

她们之间确实有着根本的区别。

这个念头让11号忍不住发颤和害怕，下意识抱紧了婵皙。

“对不起……对不起……11号……”

婵皙埋在11号的侧肩，眼前泛起湿意。

遗失的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会这么残忍地伤害它？只是听到它的讲述，她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平复的心情再次落入窠臼。

她感受了它的感受，光是路过都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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